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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樣歲月油畫創作分析
花樣歲月—楊佳蓉油畫個展(台灣師範大學圖書館)2005.3
楊佳蓉
花卉是畫家喜歡描繪的素材,畫作中的花卉以不同的象貌展現美麗風采;身處繁花曼妙的世界,筆者感受大自然的神奇力量,渴望以個人微渺的心靈探索天地萬物的奧秘,從大自然獲得繪畫的靈感。筆者也從魯東和塞尚吸取繪畫的養份,魯東的花卉創作充滿浪漫、神秘和幻想;塞尚尋求事物的永恒形體,探索事物的內在生命,整合表面與景深以脫離單點透視所形成的景像,表達自我獨特的審美觀點;這些都是筆者嚮往的風情。筆者亦運用各種繪畫透視法,追求構築後立體派的繪畫空間,試圖表現一種超越自然的完整結構;希望這些花卉作品能觸發你於視覺和情感產生美的悸動。
創作靈感
花卉繪畫的靈感從哪裡來呢? 英國哲學家黑格爾(Hegel, 1770-1831)說:「真正的靈感在於被事物所佔據,並要將它表現成為現時的(藝術),它不會休息,它一定要接受一種形式,(成為)一種藝術與完成的形式而後已。」[1]靈感以想像為開端,它是創作活力的泉源,藝術家以他獨特的形式來表現靈感,製作成作品;將靈感付諸實行是必然的結果。尼采曾提及靈感來臨的經驗,是不由自主地被一陣神奇的旋風拖曳進去,然後某種喻象就自然地呈現了。中國古哲人稱靈感為「神」或「變」或「悟」。因此,靈感是一種內在的精神、本能的氣息,是藝術作品的生命,讓藝術家感覺到他未曾知覺的境界,此情感的力量導引他心向一個有內容的形式,將作品以理想形式完成。
靈感源於自身的發現,筆者從花卉事物、觀念或經驗中,產生美感的衝動,得到想像的編織,形成一種執行的計畫,最後以創新的形式產生作品,而「我們並不是說藝術家能創作全新的形式,但是由他的直觀所得、情感所注、理智所知、意志所擇,也絕不能與他人的形式盡同,他應該具有創新的形式或色調。」[2]
後立體派花卉
花卉題材可能透過想像力、技法或者美術流派之觀念而改變了原有的性質,就如立體派對於「多面」樣貌的追求,顛覆了傳統寫實的形象。立體主義的創作精神是理性的,專注探討物象的本身,重視基本的形態,將對象予以分析,再從多視角去架構;其畫論促成了二十世紀末和二十一世紀初,台灣後立體畫派的形成。
筆者的畫作——「花樣年華」、「流金歲月」、「向塞尚致敬」、「花葉私語」、「瓶中大麗花」與「向日葵之變奏」等,都是運用立體主義的繪畫法則,將花卉、葉子、花瓶等多面象貌同時並置於二次元的畫布上;也引用塞尚的鳥瞰性透視、未來主義的流動性透視……,於是畫裡的花朵似乎是由不同的視角觀察的組合,葉子好像從各個方向翻轉過來,瓶子等靜物富有動態的感覺,切割線條也表現出相異立足點的空間。
後立體派空間
立體主義創造出新美感,探討製作的根據,表現出物體存在的永恆性,把色彩、陰影等繪畫要素盡力排除,以多角度之視野去呈現對象物,也就是圍繞著主體觀看,把在先後時間內以多視點所察覺的各面展現在同一畫面。
未來派則利用「流動性透視」,將物體在某段持續時間的動態以疊置並存的效果呈現;即「立體派與未來派」(Cubism and Futurism; 作者Max Kozloff)一書中所說:「(未來派)這種造形把軸心大幅旋轉的表現,就是擴大空間觀念的例子。」
後立體派的空間結合各主要透視,除以上立體派、未來派的透視,其他尚有塞尚、堆砌、散點、矛盾、科學、平行、前縮、原始等透視法;特別是留意到了時間性,正如
筆者的後立體派花卉即運用以上立體主義、未來主義、塞尚……等透視法而完成的作品。
花卉與女性——名畫轉借
靈感的來源除了從事物中擷取,尚可從書本、記憶……甚至直接從藝術作品中獲得,西洋美術上的畫作閃爍耀眼,蘊藏無限生機,如何從名作中選擇合適的題材,是首要的內心抉擇和行動任務,於是筆者選取有花卉陪襯的女性。
筆者在著名畫作中擇取女性和花卉的現實或理想形象;「後立體主義」——正是面對模仿對象時所欲表現的「應該狀態」。不管原本事物的美醜如何,經由藝術的巧妙模仿能引發人的快感;當觀看一幅名畫時,由模仿、學習而求得繪畫知識是快感的來源之一。如今筆者的轉借乃加上形式的創作,呈現作者存於心靈之獨特空間和色彩,將名畫中女性和花卉的本質徹底分析,再以多視點的構圖表現,才是快感的全部實質。
以「彈鋼琴的女孩」作為解說,女主角是雷諾瓦筆下十九世紀的淑女,從畫面上可窺探出當時女性的生活習慣和衣飾打扮,其姿態表露出中產階級的閒適安逸;可視為當時現實環境的女性代表之一。其表現的形式運用立體主義之多立足點透視法,右上角有一束瓶花,花卉和瓶子以簡約的方式顯現各面;人物的右側臉與左側臉同時展現,身體、手臂、頭髮也翻轉出多面;彈琴與翻樂譜的雙手則並存不同時間出現的手指,造成未來主義的動態感。布簾以不同視點營造空間參差銜接;琴譜、椅背亦是矛盾透視的現象;鋼琴則如塞尚鳥瞰式透視法,琴鍵整個矗立起來,並且搭配前縮透視法構圖。整幅作品在多種透視法合併運用下達到和諧、緊密的效果,呈現主題與形式二重奏的愉悅氣氛。
再以「女人,美麗」分析,筆者重新詮釋這位高更眼中具有清新鄉村氣息的安琪拉。人物採以立體派的多視角透視,頭部和身體呈現出正面和側面,甚至頭飾和肩膀還翻出後面的部分;壺口和桌面則以塞尚的鳥瞰透視表現。
在「女子與靜物」畫中,左前方的花卉、靜物來自寫生,作者從自然得到美感,並主動地採用後立體主義的透視法,呈現超越自然的完整形式;此處運用散點透視和鳥瞰式構圖,葉片、瓶口、桌面、盤口等皆可看到正面,製造不少衍生性空間。右後方的女子取材自馬諦斯畫作,而女子衣袍己悄然自紫色換為紅色;立體派的透視再次用以解析女子自身的「實在」意義,正、側面的頭部、手臂並置在畫面;色彩強烈鮮豔,仍以野獸派的風格呈現;許多線條、花紋的筆觸則具有濃厚的東方氣息。
賞心悅目的花卉畫
除了運用後立體派的透視法描繪花卉,筆者的花卉繪畫大都以印象派的手法表現,藉著在不同時間裡光線的差異,繪出物象之形體和色澤的變化,例如畫作:「瓶花初探」、「綿密花情」。
筆者從塞尚吸收、發現、衍生新的藝術想法,後印象派塞尚直覺物體的本質,為了追求時間和空間結合的關係,因此不以單點透視為唯一滿足,產生「視點移動」的表現形式,使自然界的每一形體都有其正確的透視。如「瓶中鬱金香」即是臨摩塞尚的作品。
筆者也從魯東的花卉繪畫得到啟發,「花之風采」、「花之喜」、「恣意」是臨摩魯東的作品。魯東將現實可見的花卉描繪得如夢似幻,隱藏一種神秘的情感;當代畫家許坤成對筆者曾有溢美之詞,他覺得筆者浪漫、唯美、優雅的氣質與魯東的花卉是很接近的。或許美感心靈相契,這一點可以說明筆者為何被魯東的花卉畫所吸引。魯東細膩的再現花卉的真實形貌,也探索潛意識的底層含義,他的花卉屬於自然和想像兩世界。
結語
亨利‧摩爾(Henry Moore, 1899~1986)說:「表現美和表現力之間,有著一種功能上的差異,前者的目的在於取悅感官,後者有一種精神活力,它對我來說更為動人、深刻。」[5]花卉題材的繪畫代表一種優美形象,予人賞心悅目的感受,現實中的花卉神韻亦是各時代的藝術家所樂於捉摸和表現的。
後立體派筆下的花卉呈現非單一視點的多面相貌及多種透視法所組成之構圖,將花卉作一徹底的分析,表現其二次元平面的繪畫性。筆者對花卉此特殊對象產生藝術的直覺,這種知覺以純粹的形式來表現,形式背後透露出花卉「究極之實在」,亟待觀者從後立體主義之創作形式感覺到花卉存在的永恆意義。
塞尚、畢卡索等大師的風範已然成為筆者仰望、學習的對象;筆者繪畫之時,有感於在精確而完備的形式下,卻隱藏著無限的未知,隨著靈感所趨,深深進入那充滿陶醉、全能的繪畫情感裡,盡情地、自由地變換不同的透視法,總是在作品完成的那一剎那,才能自炫奇的空間構成破繭而出,回首省視,往往驚訝於眼前出自筆者的獨特作品呢!
(本文發表於<花藝家>第五十三期,2005年2月出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