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務員故事」第二篇談「養生」話題的文章裡，曾經提到日本上班族「過勞死」的名詞。「過勞死」那三個字，顧名思義指的就是一個人因為過度勞累而死亡… 究竟了然相不相信過勞死那一回事？No! Absolutely Not! 我一直認為「過勞死」那三個字，是一個不小心被一大群糊塗大夫以及媒體記者們給憑空捏造發明出來的…

咦？了然不過是區區一名化學工程師，既不是大夫、也沒有專業的醫學素養，憑什麼如此斬釘截鐵地否定「過勞死」那個高深的醫學界專有名詞？了然以為人世間「死」的方式五花八門，我相信老死、病死、餓死，也相信情侶殉情式的自殺身亡以及人們因意外災難而發生的集體驟死。當然，也有人因為拜讀了然的大作而給活活氣死，但是我不相信一個人會因過度勞累而氣絕身亡，不論那個勞字指的是「勞心」或是「勞力」…

西元 1987 ~ 1993 的六年間，我在目前工作同一集團的某個 Sister Company 裡上班。當時由於工作上的需要，我每年都會到日本出差一次，而差旅的目的地則固定是「Tokyo、東京」以及「Chiba、千葉」那兩個大都會。了然今天想藉由本文來揭開日本「男性上班族」過勞死的神秘面紗，所謂的上班族並不僅限於本文標題「公務人員」的範疇，而是汎指日本支領薪俸所有的男性上班族群…

在傳統的日本社會裡，男人「高高在上」而女人「卑躬屈膝」是眾所熟知的不爭事實。一次，了然一行四人到千葉縣 Down Town 的某個電梯大廈去開會，那天上午當我們走近大廈一樓的 Elevator 時，一位原本站在電梯門前等候的中年婦人，看到一群男仕們也準備要搭乘同一部電梯時，她馬上客氣地碎步「退居」到我們四個人的身後，那清楚地擺明了就是 Gentlemen First 的謙卑姿態! 那位中年婦人當時「禮讓男仕」熟稔而自然的不做作舉動，使得一向知書達禮的了然，當場就感覺相當的羞愧與不自在…

了然一行人走進了位於七樓的 Office 之後，我向日本友人詢問方才中年婦人禮讓男仕的不尋常事件，原來那是年紀稍長的日本婦人，受到自己年幼時禮數規範的調教而自然產生的反應與舉措。至於年輕一代的幼齒美眉呢？她們的思想比較前衛、比較 Open，那種「男尊女卑」傳統的禮讓男仕行為，因此也就相對地逐漸式微，進而被「男女平等」的新近模式給取而代之了…

現在我把故事引回到本文「過勞死」的主題。日本的男性上班族通常在下了班後，除了預先排定有飯局的少數人需要盛裝赴宴之外，其它沒有安排任何應酬節目的多數人，並不會選擇直接回家吃晚飯。Why？是嫌自家老婆燒的菜餚不夠好吃？還是流連在外包二奶偷腥？不! 都不是… 死愛面子的日本人普遍相信以下的這麼一回事: 一個下了班之後應酬飯局不多的男人，在公司裡肯定都是 Small Potato 級的「小號」人物，應酬越多就越能凸顯某個人在公司裡的重要性與崇高地位。一個男人若每天晚上準時下班並回家吃晚飯，是會被自己老婆和街坊鄰居的三姑六婆們嘲諷笑話的…

Well，既然下了班之後有家歸不得，那麼日本男性的上班族群，又都窩到那兒去打發他們的漫漫長夜？有兩個地方:「Pub、酒館」或者是「Pachinko、彈珠店」…

Pub 的英文原意為 Public House，那是專供顧客們上門喝酒的場所。目前在台灣的 Pub 裡，多數都有「粉味」的姑娘坐抬陪酒，但日本上班族所光顧的 Pub 則多為「純喝酒」的小型酒館，熟客們習慣在 Pub 裡寄存自己先前未喝完的剩酒，而每次下了班到 Pub 時，就能順利取得店家為顧客們預先貼上辨識標籤名牌的酒瓶，再點上幾樣下酒的開味小菜，如此就可以打發一整個流浪在外的漫漫長夜…

至於「Pachinko、彈珠店」呢？在日本如東京、千葉之類的大都會裡，超大型的 Pachinko、彈珠店可是三步一間、五步一家呀! 下了班之後歸不得家的眾多男性上班族們，一個個西裝畢挺地排排坐在店家裡滿坑滿谷的 Pachinko 機台前，聚精會神地玩著彈珠、Marbles 的刺激遊戲。由於彈珠遊戲可以用自己所累積的小鋼珠來折算成點數或現金，因此她就是一種如假包換的賭博遊戲了…

為數眾多的日本男性上班族群們，為了想逃避街坊鄰居三姑六婆們的嘲諷笑話，不得已只好歹命地「假裝」自己已有事先排滿了行程的交際應酬飯局，而實際上則竟夜流連在大都會裡的 Pub、酒館或是 Pachinko、彈珠店中… 或許有人會納悶而不解地問道: 回家要老婆陪自己小酌一番，那不是很幸福美滿的恩愛畫面嗎？用自家桌上型的電腦也可以打打 Pinball 的彈珠台遊戲呀! Well，兩者都正確無誤! 只是當事人需要具備有能夠容忍被老婆和鄰人看衰的無比勇氣…

不久前了然中部廠區的 Office 來了一位訪客 L 君，他是台灣南部某家大型「雨傘工廠」的老闆。我在閒聊中問了 L 君: 先前發生的世界經濟不景氣，對您雨傘工廠的營運和銷貨數量可有任何的影響？L 君當時幽默地如此告訴了然: 我的工廠已經艱苦地渡過了難關，還多虧有日本那個龐大的消費市場給撐著呢… Why？L 君接著解釋道: 日本東京地鐵、Subway 的辦公室和倉庫庫房裡，每天都有數不清的遺失雨傘等候失主們前去認領。因為日本的男性上班族群們，經常在半夜的時分裡，疲憊不堪且醉醺醺地搭上了地鐵的電車，隨後下車時就把自己隨身所攜帶的雨傘遺忘在電車的車廂裡! 日本是我們工廠很重要的客戶，她同時也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雨傘消費大國…

Well，故事說完了! 朋友，這下子總算明白日本上班族「過勞死」名詞的典故與由來了吧…

初稿：6/16/2002 改寫、上載：10/18/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