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執著世博心 萬篾千絲台灣情 (上)
              ~我承製台灣館[大樹竹編]的心路歷程~
2010年世界博覽會,於5月1日至10月底在上海展演;台灣睽別四十年後首次參與盛會.筆者於元月6日接到太一國際設計姚老師的公司傳來的圖檔,要我提供竹編以亂編法編織 [一棵巨型大樹]的可行性及報價預算,對其整個圖檔大小規模感到頗不尋常.
在設計單位幾經數次與業主的圖面修改意見溝通;最後確認定案,方知將於上海世博裝置的作品後,我們遂於元月27日搭機飛往上海,並在翌日到達世博園區台灣館視察現場,並參與進程協調會議.由於進程時間緊迫;隨即在當天下午與業主簽訂竹編製作裝置合同.

元月28日中國館及周邊各館都還在加緊趕工中


元月28日上午在台灣館內參與各個單位進程協調會議



與太一設計師在施工中的台灣館外合影

誠如姚老師所說;能夠代表台灣參與世博會的神聖工作,這是一件世界性的光榮任務.所以;雖然時間壓力,備感任務繁重,但誓必克盡艱難,在五月一日能如期完成開幕的神聖使命感慫恿下,.毅然簽下這紙如履薄冰的合同,內心憂喜參半;喜的是終能有機會代表國家參與製作世界博覽會作品.憂的是作品規模龐大,時間進程忒短;任務超乎繁重:~
這棵巨大竹編大樹.織材全用寬10mm*厚8mm的毛竹黃,以緊密的亂編法編織成中間一棵直徑三米大的老樹幹,由下往上分向四周伸展成方圓14米,高3.8米的的大樹.需耗竹黃篾材158,000片,結構以竹竿或竹片先定型為間隔20公分的[大樹造型]雙層編織體;然後以拆成模組化寬90cm*長240cm以亂編法編織的模片共530片,在內外雙層結構編體上連結編織成型.
整座竹編大樹的規模與製作之所以感受到時間進程超短壓力;因為從元月28日下午合同成立的時間點,正好在農曆12月15日,距離除夕只剩15天,而一般國人在傳統的農曆年是非常注重年節假期的.幾乎在除夕前一星期即便把所有工作放下;將心思準備在除舊佈新的打掃庭除上.也就是說整座竹編大樹的篾材來源與編織師傅對象,都必須在[人生地不熟]的大陸內地找到,並在6天內決議定案,否則等到年後一切都將來不及現場裝置的,屆時勢必延誤世博的開幕展演,後果不堪設想……
世博會台灣館進場裝置需配合協調場地設施/消防設施/LED裝置/門窗壁面粉刷/竹藝結構定型/竹編連結裝置等.很多單位的協調程序配合而訂定出進程.
530件亂編編織模片,每片需毛竹黃竹篾材300條.以半手工剖篾每天2,500條,需費時64工作天.而90cm*180cm亂編法編織模片,每人一天只能編織2.5~3模片;需費時210個工作天. 這270個工作天的備料期間,要在預期的3月31日前完成.以配合4月1日進場裝置造型結構.4月11日進場雙層竹編模組連結編織..4月22日起清場試營運,以備5月1日啟動開幕….
依照中國的民間習俗;[未過元宵沒過年],尤其越內地地區,春節過年沒過完元宵是不會回崗位上工的.可見須等到2月28日元宵節過後人工才能在3月1日起開工啟動.也就是合同上的龐大備料期,離4月1日進廠裝置只能有30天的時間.
元月28日在簽訂合同時的當下;我曾幾經惶恐與掙扎;龐大的作品規模與材料/工時之眾多;在毫無地/物對象的把握狀況之下而毅然決然簽訂,為的只因不願錯失[為世博考驗自己的機會]. 因為我深信;自元月6日首次與太一接洽伊始,及至獲悉可能須在大陸就地取材訊息後;我便一方面與設計單位詳洽細節,一方面與內地的多方同業保持密切聯繫.以便時機成熟時可親往多方接洽,以防屆時束手無策,這便是我斷然為之的決心與自信.



杭州往安吉沿途山巒起伏舉目所見盡是毛竹林

合同簽訂後當晚,在賓館連夜聯繫浙江省安吉縣的幾個曾透過MSN及Skype洽談過的業界朋友,告知將在次日前往拜訪的行程. 為因應萬一;同時也聯繫諸暨,東陽等同業可能造訪的訊息.
元月29日上午搭上開往杭州的大巴,沿途在高速公路奔馳,這是我第一次從上海往杭州搭乘公路巴士;感覺新鮮舒適.十年前在上海寶山小住時,經常往來義烏小商品百貨市場,都搭乘火車,在上海郊區某站經常有很出名的小販叫賣肉粽的場景,記憶猶新….還記得從義烏到杭州的夜晚公路上,半路堵車數小時,到頭原來是前車因開長途旅途勞頓,開車師傅竟然把車停在路中睡著了,後面車以為前車故障或車多給堵了,茫然跟著停下來等,等久竟也跟著睡著了,就這樣停成了一排數百公尺長的車龍……近年中國經濟起飛,交通尤其進步神速,這樣景況已不復見了. 往杭州的高速大巴,雖有時在沿途小站也走走停停,因車上設備條件好;三個多小時便到達杭州東站.
杭州東站的硬體設施著實改變的意外壯觀雄偉.進站與出站,長途與短程區隔分明.
在安全管理設施,已達近似航空站水準,這在台灣是看不到的. 在東站沒有開往湖州市安吉縣城的車子,須從北站搭乘.車站的師傅告訴我從東站可以搭X號公車到杭州北站.結果在公車上因每站必停,車上人多,站的位子都擁擠得喘不出氣來,在公車上繞近一個小時後決定下車改搭計程;因為我的行李多,讓擁擠的公車上下車很不方便. 搭計程車一般稱:搭的(ㄉㄧ),問明的士師傅,到北站還需X元路程,以及搭他的車到安吉的時間價格後;我決定直接[搭的]到安吉,畢竟杭州到安吉沒有高速公車,慢車行使行李很不方便.何況還便於直接找到賓館卸下行李….
從杭州到安吉縣城約一小時車程.沿途山巒起伏,舉目所及,盡是片片竹林.最感受深刻印象的是每片竹林都整理得青翠挺拔,很少雜草叢生,因為這裡是全中國最廣大的竹鄉;多元化的竹蓆銷售全世界,因此竹材被充分精緻利用,所以竹材價值高,自然竹林會工於除草,施肥,整修枝條….我於近傍晚時分抵達安吉,在汽車站旁的英塔煌假日酒店住下,這裡的房間還蠻清靜,寬闊舒適.樓下飯館多而方便.
由於前晚在上海連繫過將在今日造訪同業,晚飯過後,約見住在縣城的高級工藝美術景觀設計師曾師傅.他是知名的竹語者工作室負責人.為人誠懇沉穩,在全國著名園區創作很多竹造建築裝潢案例,頗獲讚譽.只因我需求的作品材料,不符合他所能提供的條件而作罷.
30日上午,依在台灣預先聯繫過的名單順序;首在竹業城步行街造訪李姓竹藝工藝師,訪談之間;雖誠懇盛情,但感覺到他的門面兼售服飾限制與專業性,並非我的理想而擱置.而與竹貿商城黃董約見的電話鈴響,近午時分;在酒店門口搭上悅騰黃董的車,一路往他的工廠章村參訪而去.…..章村離安吉縣城40公里路,是個偏僻鄉里.因週邊都盛產白竹與毛竹,這些竹種也都是竹建築竹裝璜用材;加之章村是他的老家,所以在這裡建廠. 黃董是個年輕有為有抱負的新一代企業家.大學畢業後因從事網頁資訊專業技術,與他的黃總經理結識;黃總年約50多歲,在安吉竹藝界從事竹建築及竹裝潢是老師傅,更是專業領域的老手.中國市場省市區幅員遼闊, 21世紀行銷領域靠網路資訊,黃董與黃總;各擁所長,相輔相成,必然成為中國竹藝界的佼佼者…….



安吉悅藤竹藝廠

到達悅騰工廠後,我先提示隨行所帶的編織材料樣品.因為他們雖從事竹裝潢業,但在大陸竹的裝置藝術並不風行;所以這些以竹篾編成的亂編法從未見過.看到這以薄篾片編成的密密麻麻篾條更感意外與惶然.因為當日場內並無這方面的師傅,
黃總說現在農村生活條件不好;年輕的都往城市發展,這方面的人才已很少了.隨約定明日找能剖竹篾的師傅來,也找幾個可以編織的女工,希望我示範編織,現場教學;就這樣約定,我們原路返回安吉縣城.
31日因往章村約在近午,上午到竹藝城訪竹藝精品總匯的徐君.徐君最早從事竹根雕設廠生產.在他的門市後方,竹根雕佈滿展示室.這些產品在15~20年前,台灣的市場開放初期風迷一時.如今已乏人問津.聽徐君說接了世博的德國館竹編,規模頗大,有點趕不過來的意謂.經一番禮貌性的訪談後返回酒店.



老師傅以傳統方式半手工剖篾現場



錢師傅以手工剖竹篾



手工竹篾定寬

近午搭黃董的車往章村.在悅騰廠裡一個50多歲的錢師傅手持劈刀熟練的在毛竹管上很均勻的劈砍竹片,然後純手去青,剖粗竹黃篾片.再將剖好的粗竹篾通過固定在木板上兩片半心型相對刀片,用力推拉竹篾[定寬]後,再透過極傳統的小機器把粗竹黃篾一分為二分剖成寬1.2公分,厚0.7~0.8公分,長300公分的編織蔑材.我好奇的問錢師傅,以這樣的速度,一天能剖出多少篾片?他說以8個小時,一個人能剖2,500條.以每根毛竹剖24條,每天能剖100支毛竹. 錢師傅剖好的竹篾片,旁邊有4個女師傅疑惑的正在研究我留下的亂編模片.我知道她們會編細篾四角與六角編法,因為這是基本竹編.安吉的竹編小籃子,盤杯瓶罐,都需這種編法.可就從沒編過這麼寬大的平面編織篾片,她們對我帶來的亂編感覺好奇,看似簡單,可不知從何下手……因為這種亂編模片,亂得緊密,亂得密密麻麻.



亂編法需亂中有序



先以六角竹編打底防止篾片鬆脫



亂中有序的編織

我告訴女師傅們;模片的亂編法其實[亂中有序],為防成品篾片[鬆脫],其編織大原則為:首先依模片大小規格以六角編打底作基礎,然後在六角孔[以不同方向連續穿插]篾片;直至均勻孔洞(約3-7mm)能適合LED透光最佳狀態.經我ㄧ面說明,一方面現場示範後;始由女師傅們開始學習編織,當然;我必須現場親自看著她們編織,直至手法熟練為止…..
接洽過幾個安吉當地業界朋友後,因為悅騰有實際規模工廠,雖經營的型態內容不很專一,但能在當地很快的找到各方面的師傅和竹材來執行這方面的工作已很妥當了.與黃總討論關於作品所需材料的規模數量,預定交貨日期,材料和工資成本計算方式後,約定經2~3天試做進度和品質後再來確定,以符合雙方理想考量.



家庭式竹蓆工廠到處看到很多豎立的竹籤材在空曠的地上晾曬

2月1日起連續三天,搭公車往章村,往返各約一個小時車程.沿途很多家庭式竹蓆工廠,在這冬寒的季節裏,到處看到很多豎立的竹籤材在空曠的地上晾曬,形成安吉縣城獨特的景觀. 在悅騰的工廠裡,每天只有5~7個女師傅在試做編織.陳總說這些師傅原都在工廠裡上班,過年快到了,大家都在清理工廠和家裡的工作.需要等過年後才會增加人數的.
2月4日,經過數天的剖篾,模片編織;師傅們已有了熟練的技巧,通過這些技藝估算,當日下午黃董和總經理與我洽談有關模片數量,大致上的估價方式及交貨日期.雙方誠惶誠恐感受到交貨期太緊迫的壓力.可是;時勢如此,無法延緩空間,無任如何,雙方體認用盡方法須得克服…..
就這樣我們在4日下午雙方簽訂編織篾材[約158,000條].並依我的樣品,編法編織成90公分*180公分亂編法模片每片300條竹篾編織.全部模片共530片.按預定期程交貨,以應4月初組裝. 由於時間與空間緊迫壓力,實已沒有轉緩餘地,當黃董提出的報價,著實讓我大感意外與吃驚.這與我原先的預估高出了3~5倍之多.這與沿海城市工資的價格也高了好幾倍.可是年關已至;即使再到其他地方能找到更便宜的價額都沒有時間了,屆時不能如期交貨安裝勢必延誤世博開幕.後果不堪設想.
為了與原先約見的同業不能失信,雖已與黃董簽訂合同而定下了心,乃於6/7兩日赴紹興,諸暨,會見同業朋友.這裡的竹藝業不如安吉集中.訪談間感覺與黃董的簽訂已適得其時,因為這裡沒有更適合的材料與師傅.
因為農曆年大家都忙過年;我隨於8日由蕭山搭機赴深圳,翌日搭火車往香港,由香港返回台北,回到溫暖的故鄉南投.(待續)

請您欣賞台灣民謠:
Taiwan Folk Song 阿里山的姑娘
http://www.youtube.com/watch?v=UJ7CENgx4ss&feature=related


請您觀賞台灣館一段影片:

TVBS-中國進行式-上海世博-台灣館
http://www.youtube.com/watch?v=KwD5sl5NiME&feature=rela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