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的肖像畫

「作家若有原罪，就在於以管窺天。」

美國作家羅伯特‧卡普蘭（Robert D. Kaplan）在《戰之華》的自序中如此說道。而另一位英國學院派作家柯林‧威爾斯（Colin Wells）在《羅馬帝國》中談到歐洲第一位諷刺小說作家泰土斯‧柏壯尼烏斯的作品時，也嚴厲的說道：

「但如果這一諷刺作品不能明顯地反應當時義大利生活的各方面，它便毫無意義。」

多麼重的一句話！

至今我還清楚記得三年前的那股悸動，像是覺醒的鐘聲般重擊了我的靈魂。

世界之魂系列的第三部曲《戮》，是我自認貫徹了作家之魂的一部作品。實際上，在前作《微物樂園》還沒完成之前，我就明白《微物樂園》中對於當時社會面貌的描述並不完全。《微物樂園》的視角主要是從希洛這個角色出發，而希洛在他大部分的人生當中，都站在社會上層的位置，因此《微物樂園》中的社會樣貌，是片面的，甚至可以說只有表層也不為過。然而《微物樂園》有它的目的與使命，我並不打算在同一本書當中訴說兩個不同觀點的故事。因此，如果說《微物樂園》是該時代的「表」，那麼世界之魂系列的第三部作品《戮》，則是不折不扣的「裏」；訴說著同一個時期社會下層的渾沌真相。

《戮》不論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多災多難的作品，也讓我在寫作的過程中嚐到了從未有過的痛苦。要去挖掘一個社會底下的黑暗議題，相信在挖掘的過程當中，除非一個人沒有心，否則不論是誰都一定會為觸目所及的各種欺凌與不公感到無可抑止的心酸。

美國第四任總統麥迪遜（James Madison）在《聯邦論》中說道：

「人類迄今斷無救贖之道，以致於必須建立對抗野心的野心，與對抗利益的利益。」

確實，人們唯有在悲觀主義的體制之下，才有得以承受樂觀與信任的本錢。對於這一點，剛閱讀完《戮》這個故事的各位，恐怕是與我一樣心有戚戚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