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抽象畫想念那霧峰的畫家廖喬科          

跟霧峰喬科往來，曾有一段美好的時光。

她夫人，讀台北藝專學音樂。喬科，開藝品店，又好音樂而跟名師受學。

一回，師有事，由女弟子代課，後來變成他的夫人。

他親近如虛法師，因此認識明復法師，並與阿開往來活絡。

潘金龍與吳枝開到外國進修，他找了不少親朋好友贊助，家中的書畫藝品就越來越多了。

明復法師圓寂之後，他在霧峰舉行畫展多回。初次的展覽，找王師壽蘐題「禪畫話禪」之書法，在亞洲大學由我講評。

其所畫，都是平日修密法後的雅作，有其獨到之處。多年不見，想必累積了不少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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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畫畫禪        賴建成

    認得喬科大善識，已是十年了，同是明復老法師會下的學子，我參學的方向是禪思維，而幽閒在禪道密的會通與抽象禪畫上別具一格，我倆卻有著相似的一些影子。

初見其大作，在大方廣佛網，驚覺其畫風意境之美妙，不同於時下流行的所謂抽象畫或禪畫，如趙無極、吳永猛、徐畢華諸名流；諸家畫作，或緣起於老莊、禪語或華嚴意境。都屬於意識流的產物，高下問題則要深一層地去探究，這一點是西方人所不懂的。喬科作起畫來，也似諸抽象書畫名家，「信馬由韁」，看似灑脫自在，但卻頗得禪的趣味。

幽閒的畫作，是修法後的作品，經過名師勘驗修證過，有其契會與揮灑空間；其作品看似是亂筆隨興的即興抽象畫，但禪與華嚴的味道深濃，連科班畫家都認為其用墨大膽、明亮而可觀，是創新的佳作。

吾與幽閒就其畫作，曾多日深夜長談，得到一個結論是定其畫作為「抽象禪畫」，以示正名，因傳統的國劇團都可以演出莎士比亞戲。明復法師說：

「禪畫像巨雷一樣震撼了現代世界的畫壇，被視為將要充作二十一世紀繪畫的主流。」

但要畫出好畫，要有好的理論。法師且說：

「近世由於禪宗式微，修禪者少，禪畫相隨而衰，演變下來的水墨畫、破墨畫、潑墨畫、文人畫、寫意畫，乃至抽象畫等等，雖亦想寫心中丘壑，但已非禪畫的本質，去道遠矣！」（《獅子吼雜誌》第24卷第1期）

畫作的境地要超拔脫俗，跟國人習禪風氣大鳴大放、大格局與否，有著大大的關連。

     而幽閒作畫，有著深厚的修為工夫為基礎。因此，其抽象禪畫，確實有別於當代名家以禪意入畫的文人水墨或潑墨畫，也有別於以禪境、技法刻意加工的抽象畫，更別於但以意根識解加工出來的知覺抽象畫。

當中，如其「月光下」作品，見者無不讚揚此畫，或說有一股迎接黎明希望的景象在。國寶級水墨大家王壽蘐老師，對此畫情有獨鍾。一股空性般若慧光，瀉使一地的潔白，月夜下的生物也有著錦秀的生機。「掙脫」一幅，或能以隱禪的詩文來會取，明復法師甚喜此禪意與趣味。詩云：

「出岫無心淡復濃，幾回還繞最高峰；何當一掃浮嵐淨，四面依然積翠重。」（《禪餘吟稿》「天童十景－太白生雲」）

而「緣起」作品，寫出風光秀麗的大地，乍現起一片輝光，如修行者在安祥平和中，示現出朗朗清明的道心。「悅」，則有千山我獨行，萬里和風相陪伴，有領宗得意貌，孤寂而不高寡。以上數幅，是吾人及友朋們所最愛。既然要大眾欣賞他的畫作，我就一一寫下減短的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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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閒要我，對每一幅畫作取名。他太抬舉我了！通禪思維的我，在明復法師會下多年，於宗教與藝術是約略有些知性。大學畢業後，我曾應徵過台北某畫廊的工作，當書畫的引導員，但我一念之間就推翻了我履歷所言的興趣。我毅然決然，先踏入史學研究之門，並勤修靜坐與氣功。這是，我遇到明復法師之前的往事，我藏在心裡很久，許多在研究所之後才認識我的人，不知道我對藝術與某些技藝下了很長久的工夫。如鑑賞藝品的能力，以及還有那些刻剛版、勤練字體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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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閒的作品，我的命名與理解，如下：

「互侵」，是一種對話，是一種師家下座弘化的意境在，藍山綠意，有著交融平和的景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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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跡」，是一種虛華貌，雜多無實，無一可取，是繁花心影，如五濁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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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地」，從虛華不實中超拔，但還有一種大地劫火起，我心毅然決然地要見到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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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以月光表示禪悟者的心淨光明，在夜裡明月瀉下一地的光，破那無明之黑暗，大地漸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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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機」，在自由自在下，心境灑脫飛舞，跳出盎然生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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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一路」，向善的心，始終不變，仰首淨覺隨緣而去，活出精彩來的面貌。「安祥」，慈悲的輝光普照下，活得莊嚴安在，得不動住地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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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妄」，凡聖不同，志趣有別，去取各異耳，以示道心堅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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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現」，至道無難，只要有心追尋，道在汝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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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情自若」，覓道在無人處，自有一番風月，道心朗朗自現。「希望」，茁起的芽，已然盛壯開花，奔放出自家生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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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在眼前」，人心曲曲彎彎水，我心朝向光明，一路趨進，有明燈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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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養菩薩」，供養自己佛菩薩，起心見性，莊嚴純淨，怡然自得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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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峰堆裡閒」，在峭拔山峰群裡，個個心閒氣定，在此都作天人聲，忘卻人間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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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靈」，繁花似錦，虛幻的世界，逐漸消退了，我心一片祥和寧靜，空的景象頓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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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旋律」，禪悅之中，我心欣喜若狂，瞥見自得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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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寒冬去了，我能夠自在地穿梭，大地上隨處得以見我展露華容，心喜之姿流布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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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與道同行，如龍山綿延，一路而去，首尾皆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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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象萬千」，浮漚出岫後，山頂深處一片積翠重，氣慨非凡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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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現」，會取當前一念心，要清淨本然，內觀心影則非，觀外境亦然，唯有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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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雲」，以色心見我，如夢幻泡影，增添一份色彩，即色也能得不思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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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與失」，一個會思維的人，雖處在境中，卻迎向光輝，得失俱泯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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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愫」，禪修中情感一一的湧出，活靈活現，您瞥它一眼，它熱情的仰向著您，盤桓在您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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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脫」，情愫總會讓人抖擻，留連它就成眾生相去，一念回心，道心朗現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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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憫」，佛法不離世間覺，用心於道，眾生自性即成佛性，同體大悲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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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一將功成萬骨枯，古木參天，眾林垂拱，修法中佛性顯，而萬相也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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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湧現」，無念無思無邪之下，心影一一浮上，心念層層剝落，心光逐一乍現不同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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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虛無的鬼窟，讓人迷惘，行人不作活計思想時，各種黑白心影交織，本性正要蹦破那無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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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相」，看似有相貌好，底蘊卻是虛無貌，象徵著行者的心，實相即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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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常偈」，大地變化萬端，相好轉眼虛華，仁者的心看無常相，心不為所動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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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治中觀」，人生一切現象，有分別心，就有種種對治法，不落兩端，顯中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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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與實」，名色總會一一消退，在好的美景，也如曇花一現，無常中帶著一份對道的熱忱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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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煩忙中能自處，紛亂中能自安，因有智慧依靠，體會忙中閒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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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存所有」，一真全真，一假全假，仁者彷彿在訴說著：緣起性空，自性不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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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形似荷花而不類似，有泯相超拔的意趣，有著多層次的心靈對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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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夫人」，這是寫意畫，髮是棕色的，眼大唇厚，臉圓貌樸，是仁者心中的鍾愛，多情而厚實，獨具慧眼，心地寬厚，心寬體胖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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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所有的情愫，都消融入法性，沒有泥牛爭鬥的痕跡，是仁者修法時平和中中有慈悲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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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緣起」作品，寫出風光秀麗的大地，乍現起一片輝光，如修行者在安祥平和中，示現出朗朗清明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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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似天台德韶的悟道心境，華峰頂上不是人間，一個人孤寂地安坐在諸山朝拱的靈氣叢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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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緣」，平常心是道，有著種種方便，到轉依之地，仁者能隨緣不變，不變隨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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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氣」，仁者以畫釋心貌，有其神有其韻有其氣，修道貴在得神韻而氣閑，如是神韻氣味皆在，能畫出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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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知」，色彩活潑跳脫，超凡夫所能見所能做，而亂中自有秩序，覺性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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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調」，在無明五濁惡世中，轉個心念，心轉境不轉，也能開花結果，以示仁者深體「淨因淨果」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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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賞幽閒的抽象禪畫，初學以會解為要，只因畫者作畫無心時，「無黏滯，臨池執筆，不作意，無所求，純是一種廓然無我的情景。」

禪畫隨作畫者的悟解，有其各式樣的面貌出現，但看真心透脫的情形，而觀畫者觀畫印心也是重要，明復法師就此名之為「徵信」階段。

畫品、藝品、人品，是看畫作的大原則之一。

幽閒不忘諸師言教，善以抽象畫成己化人，其禪海之深奧廣慈，作畫用心之精思絕妙，實非吾輩僅雅好玩禪悅者能領略殼中之真滋味也。

其畫作，早經名家賞鑑過程，又經過一番去蕪存精的修整，所以展現到吾人眼前的大多妙好佳作。其畫風展現著一股清麗孤絕、明亮灑脫、化繁簡實的神氣韻味在。

總而言之，實際理地一塵不染，朗朗神光，空靈孤寂，引禪入畫，以畫寫心，但使觀賞者「見畫即心、澈見本然」耳！如禪宗六祖惠能大師說：

「但用此心，直了佛道。」

則畫禪畫心，禪意實無餘，但畫到心中連禪也無，佛性自顯。謹此為之贊！──

---2006/11/12初稿文,2016/01/03修訂  於新店大尖山達觀鎮酣貓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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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我寄給幽閒的命與覺思文，其沒有全部展出。那此的展覽訊息，可以從亞洲大學的網站可以得知。那次展覽之後，景文科技大學通識中心的藝文活動，除了藝文中心還有養心齋、專業教室。我曾邀請他，挑幾幅畫在養心齋與會議室中展覽。頗受好評之下，有人來問我一幅畫要多少錢？他後來的展覽，亦有人想請畫，但他如王師太珍視自己的畫了。

***畫展過後不久，他送我一幅抽象畫，以示誠意。其實我喜歡的是另一幅畫，如可以選取的話，我要明復法施評論過的東西，這不僅是紀念性問題。那幅我命名為「堆裡閒」的畫，雖是抽象畫，但卻類似古人的所謂禪畫。

***畫展之後，喬科、阿開與我，許久的時間有抽象畫與禪畫間問題之論戰，這些文章也登在某些網站的部落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