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待凌雲始道高

退邨師的傳統與創新

孔子遊於太山，見榮啟期，鹿農裘帶索，鼓琴而歌，孔子問曰:

「先生所樂，何也?」

對曰:「吾樂甚多，天生萬物，唯人為貴，吾得而為人，是一樂也。男女之別，男為貴，吾既得為男矣，是二樂也。人生有不見日月，不免襁褓中，吾既已行年九十矣!是三樂也。貧者士之常也，死者人之終也，處常得終，當何憂哉?」

孔子曰:「善乎，能自寬者也!」(列子天瑞第一)

退邨師現今九十五矣，精神矍鑠，兩目如神，能詩、能書、能畫，臉色紅潤，氣定神閒，望之，儼然如神仙中人也!榮啟期有「隱者三樂」，退邨師有「隱者五樂」!妻賢子孝，享盡天倫之樂，是四樂也。以繪畫自娛，天人合一，物我兩忘，陶醉於繪畫藝術的創作中，愈老愈精神，永垂不朽的藝術傑作，於焉誕生，是五樂也，亦最樂也!

退邨師居於信義路二段某巷子裡的四樓，沒有豪華的裝潢，客廳懸掛了幾幅與張大千先生合作的山水畫，還有一間不到三坪大小的畫室，除了放置兩個書架外，僅能創作全開大小的畫作，如果要創作更大幅的畫作，畫室顯然過小，無法伸展。所以退邨師很少有巨幅的創作，因此我們只好說: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唯吾德馨。」(陋室銘)

孔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

退邨師吃的是粗茶淡飯，沒有山珍海味。雖居陋巷，但挾其絕世的才華，詩、書、畫，已到藝術的最高境界。已達顛峰。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仍不改其樂，賢者，退邨師也!令人不禁肅然起敬，不得不佩服退邨師的道德文章，修養和氣箭。安貧樂道，從不與俗人爭長短、爭名利、爭先後、爭地位、爭榮耀、完全與世無爭。可以說不戚戚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不求問達於諸侯!

孔子曰:「知者樂山、仁者樂永、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

孔老夫子的這幾句話，正代表退邨師的心境，樂山樂水，仁者壽山河，退邨師高齡九十五，返老還童，人生至此，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好更得意的呢?

當代畫家，能達到這樣境界的，真的還找不到幾人，大多數的畫家，他們畫畫只是為了想出名，開畫展，賺大錢，出畫冊，走捷徑，找親朋好友強迫推銷畫作，每幅畫作的價值高達數十萬元或數百萬元，親朋好友為了面子，或某種微妙利益，忍痛訂購，被強迫貼上紅條:「xxx董事長訂」。這些都可以用「旁門左道」來形容!例如:

拜名師，以名師的榮耀，以名師的光榮為光榮。其實並沒有真正畫畫。偶爾畫兩筆，老師改一半。

其次是收名徒，如總統夫人、院長夫人、或其化政商名流等為學生，抬高老師身價!

再其次是拜乾爹乾媽，或政商名流、攀龍附鳳。

四是開畫展。或以中國小姐、部長夫人等頭銜展出，並請不懂藝術的政商名流題詩題字，好像畫蛇添足，彼此洋相出盡，毛病百出，貽笑大方，還自鳴得意!

五是贈畫，如贈某總統、某院長等收藏，抬高身價。

六是與總統或院長部長合照，並將照片印在畫冊上，到處送人，炫耀自己。

以上數點，不過略舉數端，還有更多不可告人之事，彼此心照不宣就好了!

退邨師才是真正的大藝術家，不經一翻寒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退邨師真正是在寒霜傲骨中苦練出來，今日開花結果，理所當然。

退邨師絕不攀龍附鳳，不走旁門左道，正正當當、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經年累月，慢慢地從經驗與創作中，所得到的智慧和結晶。所作山水、筆力萬鈞，氣吞河嶽，有正氣，有骨氣，有膽識、有魄力、有思想、有創意、不違背傳統，自成一格。

退邨師的畫齡將近九十年，不開畫展，不出畫冊，不隨便賣畫，買畫的人雖然很多，但並非個個有求必應，他的畫也有五不賣:

一、財大氣粗、投降變節、黑金掛鉤、不愛國家的人不賣!

二、討價還價、囉囉嗦嗦的日本人，不賣!

三、口嚼檳榔、嘴含香煙、看不順眼的人，不賣!

四、沒有讀書、沒有禮貌、不懂藝術欣賞的人，不賣!

五、達官顯要、杖其權勢、目中無人、價位再高也不賣!

以上是五不賣，但是，如果他高興，或是看到他喜歡的人，即使該畫價值連城，他也會無價送人，毫不吝嗇，一笑置之。真乃大藝術家大英雄的本色、視錢財如糞土。筆者有幸列為退邨師的門生，至感光榮焉!

因此之故，退邨師沒有住高樓大廈、沒有別墅、沒有賓士、沒有菲傭、沒有毫華裝潢，居陋室，仍不改其樂。

鄭板橋當年在自己的房門上自題橫匾云:

「不讀五千卷書，不得入此室。」

說的也是，一個讀書人，與一個沒有讀書的人談話，等於對牛彈琴，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鄭板橋可能是對當時的官場。絕非對一般沒有讀書的平民老百姓，因為他的字畫，也不賣給那些達官顯要和看不順眼的人。

退邨師亦然，雖然沒有在房門上題這些字，但是可以看得出，退邨師跟鄭板橋一樣，志節高潔，情義並重，對當今的政局和立法院的亂象，貪汙賄選、黑金掛鉤，退邨師都是不屑一顧的。

退邨師畫山水，大多畫一老松，就是代表氣節，代表國家、代表正氣、代表長壽、代表堅貞不移!每一幅畫作。都有一顆不同的蒼松，都含有愛國愛民的心。

子曰:「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

「雞鳴不已於風雨，松柏後凋於歲寒，士窮志堅是節義，時危世風顯忠奸。」

「生來骨格傲風煙，獨問靈山往大年，不為秦官能屈節，對哦清句覺翛然!」(明．李日華)

退邨師畫松，用上面幾句詩就可以代表了，退邨師畫松，好像老幹化龍，振振欲飛，畫山則力道遒勁，有骨有肉，摹古而不泥古。主張國畫革新，師法自然，但也倡傳統技法，自創新意、求新、求變、求突破，與金陵八家革新派的龔賢想法完全相同，龔賢說:

「古人之書畫與造化同源，陰陽同候，若非今人泥粉本為先天，奉師說為上智也，然則今之學畫當奈何?曰:心窮為萬物之源，日盡山川之勢，取證於晉、唐、宋人、則得之矣!」又說:「我師造物，安知董黃。」他肯定大自然的理，即規律是古今一致的。(董源、黃公望)

退邨師畫山水，遠則取法晉、唐、宋人之間的筆墨，近則取法於石濤，師蕭謙中。但另創其畫風，重氣勢，重墨色。所作山水大氣磅礡，點染之間，如泰山壓嶺，氣吞河嶽，橫掃千軍，勢如萬馬奔騰。龔賢曰:

「筆法健、墨氣浩、丘壑奇、氣韻雄!」此之謂也。

鄒一桂說，繪畫要懂四知也:

「一曰知天，二曰知地，三曰知人，四曰知物。」

現代畫家，或抽象畫家，什麼都不知，甚至連自己畫的是什麼也不知，只用些小小技法亂塗亂畫，順其自然，卻又太不自然，不知其所以。或者臨摹老師或古人的畫作，到底在臨摹什麼?例如臨摹落根蘭、夜宴圖，代表什麼意義?他們當然一概不知，即不知天、地、人、物。當然畫出東西都是死的，沒有靈性的，沒有生命的!

退邨師的繪畫能知天、知地、知人、知物。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按部就班才是正統正道。不因其抽象的橫行，而稍改其畫風，不因其傳統過於保守而棄之。他所講究的是真正的藝術，貫古融今，有自己獨特的畫風，有思想、有智慧、有靈魂、有生命，完全表露在其畫作之中，講究的是流傳百世的中國文化的藝術的精華。

繪畫最忌六氣，即:

「匠氣、火氣、草氣、閨閣氣、蹴黑氣。」最重要的是要有「奇氣」。龔賢說:

「位置宜安，然必奇而安，不奇無貴於安，安而不奇，庸手也；奇而不安生手也。今有作家、士大夫二派。作家畫，安而不奇，士大夫畫，奇而不安。愈奇愈安，此畫中之上品也!」

退邨師畫松，可說是愈奇愈安，每一幅畫作，均有一顆老松，顆顆不同，各盡其妙，各展其姿，各有其變化，各徵其奧妙，各盡其妙，各展其姿，各有其變化，各徵其奧妙，大千先生看到退邨的松後，感嘆和讚佩之餘，很認虛地說:「畫松，余不及退邨先生也!」

張大千與退邨師因而成為好友，相互切磋藝事，經常由退邨師畫松，大千先生補景，合作無間，相得益彰，成為藝壇佳話。

古今歷代名家輩出，他們之所以成為大家，除了詩、書、畫都精湛外，主要的是講人品，重氣節、愛國家、愛民族，時時懷有憂國憂民之胸懷。反之，只談藝術，不談政治的無聊畫家，不論畫得再好，終不能成大家!

退邨師與大千先生，惺惺相惜，堪稱一時瑜亮。因為各懷有絕世的才華，詩、書、畫皆稱三絕。大千先生旅居巴西，中共曾多次邀請其回家鄉四川，大千先生不但未曾前往，反而回台北外雙溪建梅園。落葉歸根，真正回到祖國，台北才是他真正的家園。這就是氣節，就是人品，就是愛國。況閱精品字畫捐贈故宮博物院，這更代表他熱愛祖國。大千先生辭世時，由政府覆蓋國旗，這是他一生的光榮，令人敬佩。退邨師亦然，台北永遠是退邨師的家!

由此更可以證明，凡是愛國家，愛民族，關心政治的藝術家，他們的畫作都能流傳百世，永垂不朽。反之，無病呻吟、風花雪月、臨摹抄襲、胡搞瞎搞，不知其所以的抽象畫家，最後都被人漸漸遺忘，如優曇缽花，時一現耳!白白浪費了一生的精力與時間!

鄭板橋題八大山人詩云:

「國破家亡鬢總皤，一囊詩畫作頭陀，橫塗直抹千千幅，墨點無多淚點多!」

龔賢愛國愛民，參加明末「復社」，改造當時之黑暗政治。詩曰:

「短衣曾去國，百首尚飄蓬，

只讀荊軻傳，羞為一劍雄!」

讀來令人蕩氣迴腸，其愛國愛民的精神，盡情發揮在其詩、書、畫之間。

虛谷原為清軍參將 因同情太平天國，不願攻打太平天國，寧願辭官出家當和尚，並暗助太平天國，虛谷的每一幅畫作，都含有政治的意味，例如畫魚題詩云:

「水面風波魚不知!」畫竹則題詩云:

「其本清虛，其性剛直!」其詩的含意，都暗藏玄機，譏諷當時之政治之腐敗!水面下的魚兒又怎能知?

最著名，最令人敬佩的嶺南派大師高劍父，亦辛亥革命元老之一，加入同盟會，自任廣東分會會長，積極展開革命!並創辦「時事畫報」，鼓吹革命，參加黃花崗之役起義，光復廣州，並參加國父的中華革命黨。一生都為救國!

齊白石的畫名揚世界，也是因為愛國愛民，詩、書、畫幅幅都有愛國愛民的情懷!例如他畫不倒翁題詩云:

「烏紗白扇儼然官，不倒原來泥半團!

將汝忽然來打破，通身何處有心肝?」

罵官僚罵得痛快淋漓，令人不得不鼓掌叫絕!又題螃蠏詩云:

「看你橫行到幾時?」罵得更痛快!又題棉花圖詩云:

「花開天下暖，花落天下寒!」

哀可憐的平民老百姓，尤其是「花落天下寒」，令人不禁灑一掬同情之淚!總之，詩、書、畫都含有愛國愛民，及譏諷當時的政治官僚沒有心肝，到處橫行，看您又橫行到幾時呢?真是寓意深遠啊!畫宰相題詩云:

「宰相歸田，囊底無錢，寧可為盜，不願傷廉。」

黃賓虹，大藝術家，深受康有為的變法思想，組識「黃社」，表面上紀念黃宗羲，實則反對清朝之政治。並曰:

「政事不圖革新，國家將有滅亡之禍!」

徐悲鴻參加民運，賣畫收入捐贈難民，他所作「愚公移山」、「田橫五百士」(見史記)「徯我后，后來其蘇」(見孟子)每一幅畫作，卻含有愛國愛民的政治意味!

何香凝(女)，一生獻身革命，參加同盟會，討伐袁世凱，致力抗日，戰鬥一生，自題詩云:

「閑來寫畫營生活，不用人間造孽錢!」

傅抱石作山水詩云:

「江山如此多嬌!」又作屈原、湘君、屈子行吟圖等等，那一幅不是都含有愛國愛民的意味!

請問:當今藝術家，只談藝術，不談政治，有哪一位能超越以上幾位大師呢?當然永遠都不可能!最後漸漸都會被人遺忘，在歷史上除名!例如東方畫會，五月畫會，當時轟動藝壇，到今天還不是漸漸被人遺忘了!在那一位能與高劍父；傅抱石、齊白石、黃賓虹、張大千齊名呢?尤其在世界拍賣會上，根本看不到五月和東方的成員!

古今中外畫家皆然，要做一個真正的大藝術家，其作品必需以國家和人民的安危與利益為優先，才能名垂千古!逞一時之快，沒有內涵、沒有生命、沒有靈魂的藝術家，最後將成為歷史的名詞。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退邨師畫松，必能名垂千古，歷代畫松名家如關仝、荊浩、董源、郭熙、范寬、李唐、馬遠、沈周、唐寅、新羅山人等，但都不能與退邨師媲美，因為退邨師每一幅山水都有畫一顆老松，千變萬化，各盡其妙。正代表中華民國長壽萬年，這就是愛國!

筆者深受嶺南畫派高劍父大師的影響，他創辦「時事畫報」，鼓吹革命。筆者創辦「中國美術」。主要的是要喚醒醉生夢死的藝術家。

要知兩國論，一邊一國，台獨論等，將會害慘台灣二千三百萬同胞，為了二千三百萬同胞的生命財產和安全，我們二柃家一定要團結奮鬥救台灣，雖然不能達到蔣公的:「一年準備、二年反攻、三年掃蕩、五年成功!」但是；至少可以達到兩岸三通，和平統一救中國，中國─即中華民國。只有中國台北，沒有中華台北，台獨人士故意創造新名詞，其實「中華」與「中國」又有什麼分別?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又有什麼分別?前面都有「中華」二字，簡稱都叫「中國」，數千年來都叫「中國」，為什麼又改「中華」?荒唐又荒唐?我們只要奉行國父遺志，實行三民主義，不製造戰事，不抱美國人的大腿，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只要國家統一，人民安樂，藝術家才能安心創作，像五十多年前，被日本鬼子統治，成為亡國奴，人民生活那麼痛苦悲慘，沒有自由，那有閒情逸致去研究藝術呢?

畫家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兩國論，哀哉!哀哉!記得恩師梁中銘、梁又銘常常告訴我們，古今中外著名的大藝術家，都是愛國愛民，政治與藝術絕對不可分，凡是曾經上過梁氏兄弟課程的同學們，今天記憶猶新吧!

退邨師的畫風、思想、人品、學識、才華、修養，我們做學生的除了敬佩和學習之外，只能感覺到:「直待凌雲始道高!」退邨師已經修煉到神仙的境界!已經成仙成佛，愈看愈光芒萬丈，愈看愈道德崇高!最後祝福退邨師，長生不老，返老還童，壽與天齊!

(本文無著作權，歡迎翻印轉載)

二○○三年八月發表於中國美術92期

註:朱鎔基說:

「只要不要搞台獨，可以坐下慢慢談，任何條件都可以談……」

筆者願代表中華民國與朱鎔基先生坐下漫漫談，不要小看筆者的資格，青年軍206師，江澤民先生207師，毛澤東先生與鎔基鄉兄皆筆者同鄉也，憑同志與鄉親的關係，資格綽綽有餘?

筆者認為只要把「中華人民共和國」改為「中華民國」，簡單漂亮，只不過刪去「人、共、和」三字，大家高興一團和氣，簡稱都稱「中國」兩岸和平統一，無需勞師動眾，天天打口水戰，反而上陳水扁的當，寬宏大量，君子不與小人爭，和平統一就好了!到時，中、國、親、民、新五黨合而為一，實行三民主義，推行民主，五黨各派一人參選總統，人人都有希望當總統，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