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饒天頂VS曠野赤貧─從楊依射小說《戮》

看全球化現象

2011年9月的「占領華爾街( Occupy Wall Street)」運動，

與台灣2014年3月的「占領立法院」的太陽花學運，兩個

運動的本質是相同的，那就是針對這一波的資本主義全球

化下，對於勞動者而言，所得遭到「相對被剝奪」，產生

的「所得失衡」或即將造成「所得失衡」的不公正現象，

而政府卻漠視之所發出怒吼。

「所得失衡」的示威罷工，正在世界各國不斷上演，覺醒

主義文學作家楊依射在其長篇小說《戮》中，直指「第四

次世界大戰已經開始了。這不但是自古以來歷史最悠久的

戰事，更是迄今為止都未曾平息的消耗拉鋸戰！是的，

第四次世界大戰，正是「貧窮」與「富裕」之間的戰爭。」

根據世界經濟論壇(World Economic Forum; WEF)在

2014年全球風險報告中顯示，連續3年(2012年、2013年、

2014年)全球風險發生率，「所得失衡」皆列為第一名。

資本主義金融全球化的效應令開發中的經濟體的所得

呈現兩極化。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曾指出「所得失衡」現象惡化，

主要是受貿易、金融全球化的影響。我們看見各國

領導人處心積慮要加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Trans-

Pacific Partnership;TPP) 」、「跨大西洋貿易及

投資夥伴(Transatlantic Trade Investment

Partnership;TTIP) 、FTA、CEPA、等等各項自由

貿易協定，透過各國政府主導的自由貿易協定，世界

財富向富可敵國的世界級企業迅速集中，對於這樣的

現象與過程，作家楊依射在《戮》中有精彩的

象徵描述：

「它們簡直就像是原始熱帶叢林裡的巨無霸植物一樣，

為了能夠隻手遮天、獨攬大權，而不顧他人死活的

拼命增高，遮斷了所有的陽光與資源。它們吸取下頭

的養分來增加自己更多的優勢，光合作用所製造出來

的能量與營養卻不會往下滴流，「滴流經濟理論」

早在二十世紀末期就已經證明被推翻了，這些「盈餘」

會直接被貯存於巨無霸們碩大的囊袋之中。

整個森林的所有資源，包括其他較小的競爭者植物、

或是非常微小的犧牲者植物，都為了供養這幾株參天

巨無霸而工作，卻得不到任何好處，甚至連合理的

報酬都是奢想。巨無霸不斷向下壓榨，以榨取出的

養分拼命向上伸長，伸長到一個極限的時候，它就

會傾向於另一株巨無霸，然後跟對方合併，或是把

對方吃掉，如此就能瞬間獲得暴增的資源，產生

更大的能量，使它得以用更無法被抵抗的姿態，

變本加厲地向底層的更深處，推進它的巨大榨汁機。

榨汁機嘎嘎作響，發出巨大的吸吮聲，它的聲音

愈大、馬力愈強，四周就顯得益發荒涼死寂。猶如

叢林的底層，黑暗而陰冷、潮濕且泥濘，來自上層

的壓迫塑造出一代比一代更為強大的無形禁錮，

使底層的人們虛弱、無力掙脫，只能終身憂鬱地

仰望太陽已重重疊疊被遮蔽於視線之外的天空，

噢…不！那根本已經不能稱之為是天空了。」

對於各國領導人故意漠視貧富差距加速擴大的

趨勢，依舊執意，依然故我，依射在書中這樣

註解：

「花兒泯滅，哈德威八年的執政，難逃其咎。

然而哈德威政府在執政期間所犯下的錯誤，

不同於辛西亞蓮的狂妄與迪爾達林的無能，

而是一種更危險的錯誤。羅馬帝國時期的

拉丁詩人普比流斯‧希魯斯（Publilius Syrus）

曾經說過：無知勝過一知半解。哈德威與他

的政府所犯下的錯誤，正是對於總體經濟

知識的一知半解，而使得他們所制定的政策，

對社會的整體，都造成了危害。」

這樣的領導人為政八年後，國家會變成什麼

樣貌？依射以優美卻警惕的文字告訴我們：

「時間如沙般流逝，全盛一時的全球共和

聯邦政府，也猶如沙漠之花，基於暴雨的

潤澤而露芽綻放，然而卻在還沒來得及留下

子孫之前，早一步衰微。當水流褪去，氣旋

乾灼，肥大的根莖將逐步退縮，而後，

枝葉掉落。」

而資本、金融全球化持續下去之後，世界

會是什麼樣貌？本書結束時，書中人物

卓若卡緩緩閉上眼睛，浮現於腦海之中的是

「巨大生物覆蓋於其上，然後持續製造出

滿溢水澤的豐饒天頂，與放眼望去盡皆

塵土的…曠野赤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