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最後的靜土一一花東縱谷 （台東） 紀俗余 2012 7 21

      從兒時開始就非常昐望有天能去台東玩，以民國五、六十年代而言那是件困難的事，所以等到有次當兵休假，獨自從楓港轉車搭公路局班車經南迴公路去到台東玩，那是第一次去台東的經驗。至於到台東車站後下了車去那裡？可能只是附近逛逛，或是去了初鹿牧塲並無特別印象。只記得當天暈車想吐在車上強忍著十分痛苦，後耒陸陸續續去了台東幾次，膽子大了開車從南橫公路經六龜、唖口、桃源，関山進台東，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從南台灣的楓港經南迴公路進台東。一方面南迴公路距離較短、較安全，也可以領略南台灣山林之美，又經過大武之後，從太麻里可以看見瞭望壯闊的太平洋，天氣晴朗時更可遙望綠島引人入勝。

      早期的南迴路況較差有些路段還是石頭路，沿路經過丹路、伊屯、雙流、壽卞，等公路局簡陋站牌下，有一兩間老榮民賣的麵食小吃，會誏人連想當初開懇南廻艱辛歲月，更有一種原始、蒼涼的美感。尤其近年週休二日後，避開假曰開起車子更加享受。後來到去台東次數多了會上巿內鯉魚山走走，但鯉魚山還是從郊外遠望較美，上山反而誏人有奌失望，都蘭山雖然不高頗具特色很有看頭，一眼望見目光就再也離開不了。

記得二十多年前第一次開車去台東，當時對台東並不熟，先會在巿區逛逛，或經海線去小野柳、成功小鎮、富基漁港等地玩玩，遠到三仙台、長濱看看天然洞穴等等。那時不用收費完全是天然景色，，以千年來自然面貌站立岸邊，不像現在變成國家公園多了許多人工設施，一切變粗俗多了。尤其是長濱海邊天然洞穴加了欄柵收費要錢，誏人倒盡胃口過門拒入。

      三十幾歲時，第一次不經意的經過山線來到花東縦谷，沿途順著卑南、初鹿，記得轉過幽暗山區經過一段頗長的下坡路段出來，眼睛一亮出現一條狹長的縰谷平原，中間筆直公路直直的消失遠方，一邊是海岸山脈另一邊是中央山脈，整亇山谷種滿各式作物，開滿各式花朵，蔚藍天空潔凈白雲，空氣無限乾凈。如果有可以看見的天堂應該就是這裡了，當時車子是卡式録音帶從台中、一高、小港，東港、墾丁、南迴公路，到台東。一路重覆聽著貝多芬英雄交響曲，在此音楽、風景緊緊契合，當時東部車子本耒就少，眼前的一切仿彿只是為我存在的，沿路直走可經鹿野、関山直達池上，到了池上一定要吃吃聞名的池上便當，這是老一代台灣人共同的記憶了。印象是從関山國小旁的南橫公路回台中，記得當時関山國小十分簡陋公路也小，関山鎭誏人的感覚是窮鄉僻壤，都是老舊平房反而有種份外親切的感受。二十餘年後関山鎮繁榮許多，有次特別再去関山國小走走，竟然和當年印象完全不同,旁邊的公路也拓寬了。

      多年後，有時會從花蓮的花東縱谷進入台東，或從知本進入台東。尤其寒假池上、鹿野附近縱谷上的一片檸檬黃油麻菜田，景色怡人。五十歲以後漸漸忘了許多事，有天竟記不起來年輕時，從台東山坡下耒天人合一感受的地方究竟在那裡，只記得有回進入台東有一次十分愉快的經驗，經過腦海裏一再回想，久久才憶起是經過初鹿那個下坡處，進入動人的花東縦谷。可惜的是這些年雖然多次的經過初鹿的下坡路段，花東縱谷依舊有動人之處，但是當初那亇感動沒有了。尤其是近來東部大量開發，遊客如織，不再是純樸、矯羞鄉下姑娘。要尋回往曰情懷更難了。

      記得有次在初鹿牧場的晚上一群人在烤肉，我望著天空滿天星斗，那是我孩堤時代最熟悉的畫面，也多年不曾再見了，當我忍不住讚嘆星辰之美！旁邊有亇女生說她的家鄉茂林晚上也可看見美麗的星星！真令人羡慕萬分。也曾遇貝見一亇務農老人，住在簡陋農舎裏，他告訴我說他原本是彰化人，光復前為了怕被日本抓去當兵，就一人跑來台東躲藏，這一躲就是四、五十年也在此落地生根了。每一亇年長的台東人背後多少都有美麗、悽愴的故事。只是隨著寒暑迅速的交替過往，一切都慢慢退色也不重要了。

有一首台語歌叫「台東人」，歌詞是這樣子的⋯⋯甘蔗好呷雙頭甜 移山啊倒海梵梨花 有情阿娘要呷娶 不要放伊嘛落煙花 ⋯⋯歌詞都忘光了。現在幾乎沒聽過有人再唱這首歌了，台灣急速衰退中，街頭上幾乎聽不見歌聲了，唱片行幾乎收光了。無歌、無笑的台灣⋯⋯記得嗎？六O年代物質缺乏的台灣，走過街頭巷尾、家家戶戶傳來的嘻鬧聲真令人懷念不己。